明探花戴大賓傳奇
山水幾程
戴大賓,字寅仲。明孝宗弘治二年(1489)生于莆田市荔城區(qū)新度鎮(zhèn)東壩村塘東,宦官之家。3 歲就學(xué)背詩文,5 歲便能吟詩作文,童年蘭馨秀氣,出口有文辭,尤善作對。無論走到哪兒,人們總喜歡出個“對子”讓他作對,人稱“神童”。明正德三年(1508)年僅20 歲(另有一說是13歲,但時間不符。)的他廷試第三名(探花),授翰林院編修,被稱為少年進士,他的殿試策卷一經(jīng)刊出便流播海內(nèi)。
傳說,城南鄉(xiāng)新溪村三社人王大賓學(xué)識豐富,可是命運不佳,多年應(yīng)試都不中,只好在家鄉(xiāng)以教書謀生。由于終身未婚,年紀大了,就養(yǎng)一只貓做伴。他與戴大賓的爺爺是好朋友。
一天,和他天天做伴的貓死了,因苦思而病倒了。戴大賓的爺爺聞訊后前往探望,并煮了一碗米粉喂他吃,還未吞下,王大賓就一命嗚呼。戴大賓的爺爺為他理完后事剛踏進家門時,他的兒媳婦恰好產(chǎn)下一個男嬰。奇怪的是這個男嬰一出來就哭個不停,嘴里還含一口米粉。戴大賓的爺爺便對男嬰說:“孫兒,如果你是王大賓轉(zhuǎn)世的,就不要哭,我只改你的姓,就叫戴大賓吧。”話音剛落,這男嬰哭聲停了。據(jù)傳說,戴大賓是王大賓轉(zhuǎn)世的,他口中含米粉說明他沒吃“忘情水”而出世的,所以前世所學(xué)的知識沒有忘記,故3歲就能善對,20歲中探花。(另有一傳說是戴大賓13歲時就中了探花。過去入京應(yīng)試得中的三及第,皇后會繡花鞋給他們穿。戴大賓入京應(yīng)試這一年皇后繡的三雙鞋中,其中一雙是小孩穿的,皇帝問皇后緣由。皇后說,我睡時做夢,今年得中的三及第中有一名是小孩,所以三雙中有一雙是小孩的。)
5歲的戴大賓由他的父親背著去莆田城里應(yīng)童子試。到了考場,考生們見其年幼,群相戲謔,戴大賓都不予理會。有一個考生笑問:“欲為何官?”大賓答道:“居官閣老。”眾人戲說:“未老思閣老?!贝筚e答道:“無才做秀才?!北娙吮恍叩妹婕t耳赤!監(jiān)考官見戴大賓騎在他父親的肩上,便開玩笑說:“以父作馬?!贝鞔筚e隨口應(yīng)道:“望子成龍?!贝鞔筚e進考場后,很快就一揮而就。見時間還充裕,就在試卷上畫梅題詩:“小子未成才,雙親迫我來。腹中少文字,卷上畫枝梅?!?把試卷交了出去后,他走到考場外抱著廊柱環(huán)轉(zhuǎn)嬉樂。
考官展開戴大賓的試卷,見他任意涂鴉,心中頗為不悅,本想施以重罰,但看了他的試卷后,贊嘆不已,就不忍心責(zé)罰他,但此事不能就這樣了結(jié),便把戴大賓叫進來,對他說:“你在試卷上胡亂涂鴉,依律應(yīng)當(dāng)驅(qū)逐出場。但念你年少不懂事,姑且免罰。不過,我出一聯(lián),如能對出,便準你中試?!贝鞔筚e笑著答應(yīng)了??脊僖鞯溃骸靶『⒆尤槌粑锤?,手抱紅柱環(huán)環(huán)轉(zhuǎn)。”戴大賓隨口便對:“大老爺官星已動,足踏青云步步高?!贝藢Σ坏ふ?,也搔到了考官的癢處,考官不僅免了責(zé)罰,還把他圈選為秀才?!懊坊ㄐ悴拧敝枏拇藗鞅榘碎}大地。
戴大賓八歲時已通《四書》,精《五經(jīng)》。一天,塾師有意試其才華,以廳堂上座椅為題曰:“虎皮褥蓋學(xué)士椅?!贝筚e不假思索地答道:“兔毫筆寫狀元坊?!?塾師嘆為奇才。戴大賓向塾師出對說:“玉帝點兵,雷鼓,電旗,風(fēng)刀,雨箭天作陣?!臂訋煷鸩簧?。戴自答:“龍王夜宴,月燭,星燈,山肴,海酒地為盆。”雖是無稽之談,但氣概不凡。十二歲時,戴大賓到福州參加福建鄉(xiāng)試。一夜,他在住宿處聽著隔壁有一個人多次吟詠:“口含筆尾唇點墨?!眳s未聽到下句。戴大賓也覺得有點難度,正思索時,見桌上的油燈昏暗,就用尾指挑了一下燈芯,忽然腦里靈光一閃,馬上大聲對出:“手蘸燈芯指沾油?!?/p>
戴大賓有一個好耍小聰明的嫂子。有一回,大賓端著盞(碟子)向嫂子討醬。嫂子接過盞后說:“大家都說你是個大才子,今天,我出一個對讓你對,若對上,我就給你醬,否則,就別怪我小氣?!薄昂谩!?“大賓討,大賓吃,大賓當(dāng)討吃(乞丐)”。“阿嫂好(方言音“貨”),阿嫂騷(美),阿嫂做貨騷(方言音“雞女”)”。戴大賓的反唇相譏把嫂子噎得無言以對,她狠勁地把碟子甩在地上。莆田的俗語“乞無醬,打破盞”由此而來。
有一天,戴大賓到店鋪買“拂手”。店老板見戴大賓光臨店鋪,忙迎上前笑著說:“大賓,我出個對,你對上了,就送你一把,對不上,就不賣給你?!薄翱禳c出!”他催促著?!胺魇址鲏m不拂手?!薄颁z頭鋤地不鋤頭?!彼哌M店里,信手取走“拂手”揚長而去。
戴大賓的善對令不少人都想當(dāng)面一試。一日,大賓到闊口舅家做客。途經(jīng)闊口橋時,見橋頭有人攔住他的去路。有一書生模樣的人打拱作揖說:“請問您就是戴大賓嗎?”“在下便是,有何見教?”“久仰大名,小生只是想向您討教一下,不知您肯賞臉否?”“好,但說無妨?!薄澳蔷退∥颐懊亮??!睍钢熆谡f出了上聯(lián):“地名闊口何無舌?”好對呀!贊嘆之余,不免有些犯難。這時,戴大賓抬頭看看遠處的壺公山,茅塞頓開,答道:“山號壺公豈有須?”
鄉(xiāng)里有一位達官貴人,他不相信戴大賓有此天才,特地到戴家探明究竟。剛進門就開口說:“月圓?!贝鞔筚e隨即應(yīng)道:“風(fēng)扁?!憋@貴責(zé)難地問戴大賓:“風(fēng)怎么能是扁的呢?”戴大賓說:“風(fēng)見縫就鉆,要不是扁的怎么能從門縫間吹進屋里?”顯貴又說:“鳳鳴?!贝鞔筚e答:“牛舞?!憋@貴又不解地問道:“牛怎么能舞呢?”戴大賓不屑一顧地譏笑道:“百獸齊舞時,難道牛不在其中嗎?”原來顯貴是屬牛的。
附近闊口村有一位才女,年紀和大賓相仿,她不僅美麗,而且滿腹文才。她誓言非才子不嫁。才女特地在闊口橋上掛一塊木牌,上書上聯(lián):“八刀分米粉”。聲言若有人能對出下聯(lián),便以身相許。遠近少年士子爭往一試,但從早上至下午,都沒人能對出來。到了下午三、四點,戴大賓聞訊趕到。才女也早知神童戴大賓的威名,見他前來應(yīng)對,芳心大喜。戴大賓看了木牌上所寫的句子,知道這是個拆字對子。他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下聯(lián),只好垂頭喪氣地離開闊口橋。當(dāng)他走到南門時,梅峰寺的晚鐘聲響了,他頓時大悟,急忙奔回闊口橋,在那塊木牌上寫了“千里重(‘重’方言音‘傳’)金鍾”五個字??上б淹砹耍遣排驗樗麑Σ怀鰧ψ与x開后,頓足捶胸,痛哭一場后說:“神童尚且對不出我的對子,世間還有誰能對?”說完,縱身跳入闊口橋下。
有一年,戴大賓偕同朋友前往九鯉湖問卜前程。戴大賓先行觀賞九鯉湖旖旎風(fēng)光,即興作《詠九鯉》一首:“云霞莽相逐,水天同一色。何處有瑤花?湖空秋月白。” 當(dāng)晚,戴大賓留宿九仙祠。在九仙神像前焚香膜拜后,即進入夢境,夢見一個仙翁走到他跟前說:“舉子求夢登九鯉,聰明伶俐世間稀,戊辰登上龍虎榜,曇花一現(xiàn)即消逝?!毙押螅簧趿私鈮粼?,但認為此科功名有望,回家后仍精心研讀詩書。
明武宗正德三年,正是戊辰年,朝廷秋闈,戴大賓入京應(yīng)試得中探花,少年得弟,他深得朝中文武百官的敬重。有一天早朝,權(quán)臣劉瑾叫手下挑一擔(dān)水放在金鑾殿上,戴大賓一看就知道劉瑾心懷不軌,于是,用腳踢倒一桶留一桶,說:“天下只有一統(tǒng)(桶)哪有二統(tǒng)!”劉瑾知道后,想將戴大賓拉為己用,決定把自己的養(yǎng)女許配給戴大賓,戴大賓說:“我是朝廷之子,豈能做奸臣之婿?”劉瑾聽后,從此懷恨在心,決定暗害戴大賓。后來,戴大賓接到家鄉(xiāng)的信,說母親病重,自己也思念家鄉(xiāng)已訂親、尚未舉行婚禮的愛妻,便決定回莆田探親。劉瑾聽后決定乘機暗害戴大賓,便通知各省府手下:戴大賓所到之處,大擺宴席接風(fēng)。
一天晚上,戴大賓飯酒過量,再加上旅途勞累,便昏昏睡去。這時,劉瑾所派的手下認為暗害的時機已到,便端著一盆古井水,放在戴大賓床頭,并解開他的頭發(fā),放進水中,飯酒的過量再加上古井水的冰冷,誘發(fā)頭痛病,后成不治之癥。戴大賓雖然知道被劉瑾所害,但已病入膏肓。在回家路上給家人寫了最后一封信:“生前姓字魁金榜,死后文章掛玉樓。本欲曾子侍曾母,誰知子路泣顏回?流水落花隨我去,夕陽芳草對人愁??蓱z雙親無依靠,百歲姻緣不到頭。藥不靈兮疾下療,功名兩字怨休休。雙親年老妻年小,一旦無常萬事休?!笔艜r才21歲,恰好應(yīng)驗當(dāng)年仙示“戊辰登上龍虎榜,曇花一現(xiàn)即消逝”的暗喻。
戴大賓雖然英年早逝,但他的才華能與三國的曹植并駕齊名。在莆田民間流傳這樣的句子:戴大賓一時無對,曹子建七步成章;甘羅廿六為宰相,大賓二十中探花。
相傳題在湄洲媽祖廟上那副著名的對聯(lián)就是戴大賓所撰寫的:齊齊齊齊齊齊齊齊齊齊戒;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朝音。上聯(lián)“齊”,古通“齋”字;下聯(lián)“朝”字,古通“潮”字。加上標點,有二種讀法,其一:齊齋,齊齋,齊齊齋,齊齊齋戒;朝潮,朝潮,朝朝潮,朝朝潮音。其二:齊齊齋,齊齊齋,齊齋,齊齋戒;朝朝潮,朝朝潮,朝潮,朝朝潮。傳聞莆田有一條流傳多年的絕對上聯(lián):“煙鎖池塘柳”,聯(lián)里含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五行的偏旁,也被戴大賓的“炮墉鎮(zhèn)海樓”對上了。